第50章 月下谈心

天际的月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,屋院在月光的照耀下,挂上了一层清冷的白,五月的晚风吹拂在脸上,带着些许凉意,消去了白日里的闷热。

司云起牵着苏晚走到了客栈后的一个湖泊,“没想到这里的景致还不错,要不要去那亭子里坐下休息一会儿?”

苏晚抬头看了眼周围,目光悠远深长,湖边竖着一个四角亭,亭中落着一张石桌,应当是给过路的人休息的地方,风吹过湖泊,还带来了一股花香,沁人心脾。

她抬头望了眼天边的星星,将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,点了点头。

司云起顺势从怀中取了块干净的帕子,将亭子中的石凳擦拭干净,这才让她坐了下来。

苏晚颔首, 唇角的笑意浅淡, 只是并不达眼底,乖顺地跟着他坐下,没有说话。

她今夜也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说明白。

司云起在她的右侧坐下,玩着她好看的手指,“怎么天气也不冷了,手还是这般冰凉。”

苏晚感受到他手心的炽热,烫的她的心有些难受,她低垂着眸子,移开了同他对视的目光,悄声回答道:“老毛病了,无碍的。”

她这是身子差,一年四季手都是凉的。

她稍稍用力,想将手抽出来,司云起却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,她见他如此坚决,也就作罢,不再挣扎。

司云起嘴角微微上扬,随口说道:“可有找大夫看过?”

苏晚面上的冷静有些维持不住,下唇都被咬得泛了白,却也只是点了点头。

见她不是很乐意谈这件事情,他也不再多问,又提了别的,“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了?”

苏晚偏了偏头看向湖面,皎白的月光透过枝桠的缝隙落在湖上,波光粼粼,“我叫苏烟,你也是知道的。”

司云起突然笑着开口,“那我以后该叫你阿晚,还是烟儿?不行,叫你烟儿总觉得哪里不对,总会让我想到柳烟儿。”

他靠的极近,嗓音低哑,一声小名唤得苏晚耳尖都发了麻,她真正的名字已经有十年没有人叫过了,以往也只有娘亲一人会叫她“烟儿”。

苏晚那不自觉地将头埋了下去,不好意思地道了一句:“还是叫苏晚吧。”

司云起轻笑一声,示意她继续说。

“当年舒夫人救下的是我的母亲,苏如韵,也就是千玄门主。我们一直都住在云水镇,直到三年前,娘因病去世,师姐进京,而我成了云水镇的一名仵作。我的医术一半是师姐教的,一半是我自己研究舒太医留下的医术。再后来的时候,你也都知道了。”

她按照计划,一步步走进京城,和师姐里应外合。

“怪不得。”

“什么?”

司云起摇了摇头,轻笑道:“就是想清楚了很多事。”

听她这么说完,司云起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,在蔺城、在沂州,其实很多时候她们都有交集的破绽,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在意,这个时候想起来,反而清晰了很多。

“所以当时在蔺城那晚你们的争斗?”

苏晚接了话过来,“你不是也猜到了,是我们演的戏,幽家的玉的确是太后想要得到的法宝,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她,幽若云……其实也算是被我们收买了吧。”

司云起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,“那次在沂州,你跟小白说的话又是怎么回事?”

苏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,与他深棕色的瞳子对视了一会儿,终究还是没有瞒着他,“你猜的不错,确实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。”

她耳力如此,又怎么会分辨不出黑鹰和司云起的脚步声呢?

她抿住唇,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司云起的脸色,压低了点音量又说道:“那日两个贼人出现,是师姐设的局,小白发现我在柳烟儿屋中,也是我们设计好的。”

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,生怕自己这话会伤到他,好在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,反而突然笑出声,笑声中还带着一丝挫败感,“原来是这样,没想到啊。”

他妄自觉得自己聪明,到头来还是被骗在鼓中。

苏晚脸色变了变,踌躇着应了声,“抱歉。”

司云起嘴角牵起了一抹笑来,“我带你去个地方如何?”

“什么?”

司云起坐到屋顶之后,顺手就将苏晚拽了上来,长臂轻轻一揽,就将人安安稳稳地抱在了怀里,动作熟练的不得了。

苏晚被迫坐在司云起的大腿上,心里恼得很,理智告诉她不该这么做,可是她却贪恋这一刻的温暖,“……你放开我。”

司云起听着她娇娇软弱的语气,一下自心神荡漾了起来,搂着小姑娘的身子,笑道:“真的要我放开?”

“谁跟你开玩笑了。”

“我可不放。”司云起搂的更紧了些,右手扣住她的小手,与她十指相扣,“好不容易能够光明正大地牵你的手,亲你抱你,怎么可能放开。”

至于那几个人,让他们去盯着真正的舒婉吧。

“谁让你又亲又抱了!”苏晚言辞果决道,只不过语气软软,倒像是娇嗔一把,一点震慑力也没有,话语在司云起耳中听过去,倒有些像是猫叫。

司云起温声细语地说道:“阿晚,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要求。”

他抬起修长的手,抚上她的侧脸,然后慢慢划到了她的唇角,“没忘记吧?”

微凉的触感让苏晚心间一颤,脸上不禁染上了一层红晕,面上却故作淡定地说道:“可是……师姐的身份不是也没有”

司云起轻笑一声,眼底闪过一丝狡黠,“苏大人这是要赖账了?”

“我才不会赖账!我……”

司云起盯着那张又张又合的粉唇,一个没忍住,一低头就将唇压了上去,左手按住她的后脑处,温热的舌强势地探入了她口中。

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,苏晚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要挣扎,眼睛睁得老大盯着面前的男人,他静静地闭着眼睛,认真地亲她。

似乎注意到什么,司云起睁眼淡笑了一声,“阿晚,把眼睛闭上。”

低沉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,让苏晚乖乖地闭上了眼睛,双手不自觉地抱住了司云起的腰身,晕乎乎地承受着他的吻。

一记深吻之后,司云起满足地将头靠在她的颈间喘着粗气,低沉的呢喃声在苏晚的耳边响起,“真想早点把你娶进府。”

苏晚双颊通红,想要逃离他,司云起却一把扣住了她的身子,“别走。”

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,酥麻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到了全身,“你别说话了……好痒。”

司云起低声说道:“乖,再让我抱一抱。”

苏晚尽力扯出一抹笑容,瞧着还有几分苦涩的意味,“云起,你……”

司云起打断了她的话,伸手抓着苏晚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手串,“这个手串,是我想要送你的信物,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?”

还未等她回答,又低低地说道:“自小,我便作为太子伴读入宫,所有的一切都不凭我自己做主,我总是在思考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,宫门深似海,人心叵测,尽管我只是个伴读,言行举止都需要十二分的注意,我的一个不小心,就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,还会连累太子,连累侯府。”

“云起……”苏晚张了张口,秀眉皱了起来,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些许为难来。

“苏晚,你听我说完。”司云起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叫她的名字。

他紧紧抱住苏晚,将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前襟,“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如同木偶一般循规蹈矩,直到我遇见了你,我不再执拗于这般平淡无奇,或者说,我顿悟了,好像烦扰我心思的所有谜题全部解开了。”

“我一直以为我的一生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为太子办事,直到你的出现,你占据了我越来越多的思绪和时间,让我舍不得放手。”

苏晚听他这般说,轻叹了口气,抬起了头来同他对视着,“师姐是舒府的千金,而我又算什么呢,我只是一个乡野孤女,甚至还是一个杀手的女儿。”

她轻轻扯了扯司云起的袖子,抚摸着袖口精致的纹路,“云起,你是承远侯世子,将来前途无量,你应该遇见更好的,你会遇见更好的。”

“苏晚。”司云起伸出了一只手指挡在了她的唇前,另一只手臂稍微收紧,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,“我这二十三年都没有渴求过什么,唯一所求的只有你一个,如果让我在前途与你之间选一个,我只会选你。”

苏晚咬住了下唇,“可是你明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。”

他的身边站着的,或许是哪家的小姐,又或许是何处的佳人。

但终究那个人不会是她,也不该是她,她的身份不般配,她这副身子更是配不上。

她的身子受过伤寒,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,又怎么能因为这些情情爱爱,而让司家承受如此的后果,她这么做又怎么对得起司伯父和司伯母呢……

话音刚落下,苏晚的唇上便又敷上了一抹温热,司云起的唇贴着她的,也不愿离开,轻声说道,“晚晚,我认定你了,而且,只认定你。”

我不会放手的,所以你也别想着要从我的身边逃开。